端午节的装饰

2010-04-27    

 

42955全国连休一周,学校的大门也提前挂上了“端午节”的装饰——有小“鲤鱼旗”和画在宣纸上的“盔甲”,还有人造的“菖蒲”等等。

 

这男孩子的节日与女孩子的节日不同,总是赶上五一长假。看上去似乎要比“女儿节”的待遇好一些,但实际上总感到有种见不得天日的感觉。的确,“女儿节”是女孩子们的节日,可作为女性,没有谁会因为自己已经不是孩子了就不去庆祝这个节日了的。

 

即使已过40岁或50岁,甚至已经八、九十岁了,女性,特别是最近的女性,都会去买一个自己的“人偶”并想方设法把她装饰的漂漂亮亮的。

 

而这一方面,“鲤鱼旗”就不一样了。如果膝下没有男孩子,再怎么喜欢这种东西,也不好意思挂出去的。同样,洗个“菖蒲澡”到还无所谓,可这一时期,如果把“头盔”和“金太郎人偶”拿出来的话,免不了会招来笑话: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搞这个……

 

因此,虽然已经是4月下旬,而且55还是五一长假的最后一天,我们却无法为男学生们做些什么。也正因为如此吧,于是有人就问:为什么女生们过节时,又要吃点心,又要做女性人偶,还要唱歌,而轮到男生们过节的时候,学校却什么也不为我们做呢?对于这个朴素的问题,我们只能说并没有歧视男生。往年都是如此,让男生们用纸做些小饰物就对付过去了。

 

说说中国的事情。

 

昨天,NHK的《现代特写》节目就中国的“八零后”做了专门报道。该报道分3回,昨天是第一回,今天和明天还会有第二回和第三回。听了对他们的录音采访,我思考了很多很多,包括这些八零后自身之间的“差别”(虽然常以某类“人”来概括,但其内部也有差别)。

 

80年代中期,我在中国的时候,常听见中国人这么说(也许,现在也还是如此)——只要做了啥好事,他们就会说:“我是中国人啊!”、“我是党员啊!”当时,想读点古典文学作品,可只要翻开书,就会看到书的前言里有这种冗长的叙述:“本书的出版对于党的思想宣传具有重大意义”、“对封建制度的阴暗面进行了无情揭露”等等。真是还没有读到书的正文,就已经感到倦怠了。或许,中国人读书的时候是跳过了这部分来读的吧。

 

而且,这些所谓的“古典文学作品”(明清时代或民国初期的除外)在日本都是很常见的一部分而已。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想用汉语原文阅读一下才翻翻罢了,完全没有想去读那些个辩解性“序言”的心思。但却没有料到,序言中竟会这么说……

 

这或许也正是现代中国人精神面貌的一个反映吧,跟中国人接触的时间一长,对他们的看法就逐渐转变了过来。因为通过各种机缘,我也逐渐了解到:文革初期,文人的作品是如何成为众矢之的、又如何被政治所利用以及遭受攻击的;与作品本身的文学价值相比,这种序言的写作是何等重要……渐渐地,我产生了同情心。我知道,在这里,序言中需要这些冗长乏味的辩解,否则,该作品将永远没有机遇见天日,就这么悲惨。因此,即使是辩解性的序言,我觉得也只好读一下了。

 

    可“因为.…..,所以要做好事” 这句话的“因为”部分什么时候才会从大陆中国人的嘴里消失呢?人并非“因为……”才去做好事的。即使没有“因为……”的原因,人也会去做好事,也会去做坏事的。中国人什么时候才能找回真实的自我,直截了当地与他人交谈呢?

 

——之所以这么看中国人,我并非没有理由。因为这种说话方式已经成了他们的口头禅了,就像我们日本人早上彼此遇见时常说的“早!”一样,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维中枢的过滤。

 

还记得我们学习中文时的情形。中国老师在解说《红楼梦》等作品时,总想给主人公贴上“反封建主义”的标签。其实,《红楼梦》的主人公在年龄上就相当于现在的中学生了,将其行为视为青春期前夕“反抗期”的反抗行为就已足够了。把这点细枝末节也视为作者的伟大和对封建主义的反抗,并要求外国人也这么理解的话,我们是无法接受的。

 

对于那些从“共产圈”里来的学生(当时,苏联及东欧诸国还健在)以及那些生活在“绝对主义”世界的国家里来的学生,或许你可以简单地对他们这么说:“(上面这么要求的,所以)这样做比较好!”就可以了。但这种做法对于从日本、德国、美国等国家来的学生是行不通的,因为他们没有这个习惯。在他们的世界里,如何理解作品的意义是个人的事情,犯不着别人来评头论足。在日本,无论你的理解多么幼稚,哪怕就是幼儿园孩子的意见,作为个人的意见它也是要受到尊重的。

 

像我们这些年纪稍大点的外国人碰到这种情况,虽然会觉得“怎么又来了啊?”,但通常不会因为这点谁都明白的事情而去吵架的——那样反而太跌份儿了。“既然希望我们那么说的话,就那么写给你们好了。对付这种没水平的蠢人,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么?”——入乡随俗,适可而止吧。然而,高中毕业立刻就来了中国的男孩子们却不会这么做。当时,有位日本学生因此而跟中国老师吵了架,结果考试就没有通过。

 

记得是在学校操场上碰到了那位日本学生的,他正满脸通红地走着。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气愤地说:“简直难以相信!明明自己的主张是胡扯淡,却还要别人也那么回答,否则就不让通过!没办法,最后用中文夹着日语跟他吵了一架……

 

真是不想看到,19岁的男孩子跟四、五十岁的男教师面对面吵架的那种情景。然而,就是这点谁都清楚地事情,当时也都要一一被检查。

 

起初,我还挺同情这些老师的。因为政府要求这么做的话,老师们也无法抗拒。旁边有人监督着的么,表面上必须过得去,否则老师们便会失业,衣食住也就成了问题。所以,也挺同情他们的。可没过多久,我便发现,他们中间有些人是打心眼里就这么认为的。跟二战中日本当时的情况完全相同,即认为上面说的话就总是正确的。这一情形让我受到了很大的震动——他们并不是在做样子,而是确信如此才这么做的。

 

就这样,一边跟中国人打着交道,我一边学着那个国家的东西。不过,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从书本上学到的东西比较多,像20世纪30年代到50年代的小说啦、随笔啦。而中国人的价值观及伦理观念等,我完全是从他们的白话小说和武侠小说等里面一一发现的。在理解中国人的现实行为的过程中,这些从书本中所看到的东西给予了我很大的帮助。每个国家确实都存在该国家所特有的国民性。

 

我这么说的话,那些在大学里接受了“人皆相同”的教育并深信不疑的年轻人里面,一定会有人强烈反对的。但不管怎么说,即使人种一样,“人”也只有通过学习才能够成为“人”的。而这个学习过程使人与人之间产生了差别。差别太大了的话,便成了“区别”。因此,在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教育的过程中,如何学习、学了什么,以及价值标准何在、最重视什么(是理念还是其他什么)便成了重要因素。

 

而且,人的成长环境不同,在习惯及思维模式上也会有区别。就拿一个学习方法来讲,有些人不知道通过动手去记忆,而有些人什么事情都要通过手写去记忆,这两类人就完全不一样(没有讨论孰好孰坏,仅仅是说二者不一样)。

 

日本是个岛国,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会立刻传遍整个日本并成为全国性的新闻,因此日本不是那种只关心自己国家就足够了的大国和内陆国家。有时,越南会成为日本新闻报导的焦点,而有时,伊拉克也会成为焦点的,韩国、印度也是这样。

 

最近,日本的新闻中常出现有关中国这个经济持续发展、国土面积巨大、人口占世界四分之一(真实情况不详,或许没有人知道)的国家的报道。事实上,跟好恶情绪无关,越来越多的人正试图去理解这个邻国。不过,我总觉得用日本人之间的那种接触方式去跟中国人接触的话一定会受伤的。他们的国家看上去至今仍是一个封建主义的国家,跟宋、明时期(元、清时期由于被异民族所统治,原来的中国只是当时王朝的一部分而已)的中国没有多大的区别。如果说有区别的话,也就是过去重“文”而现在全面从商罢了。但“官”方势大无比,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完全一样。

 

日日是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