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

2010-11-04

今儿早阴，气温好像也降到了10度以下。天气渐渐地冷了--或许，文章的开头本应该这样写的，可实际上并没感到有多冷——也许是由于没怎么感觉到湿气的缘故吧。如此说来，又让人不禁想起了北京的天气。

记忆中，北京的第一个冬天对于我这样一个来自日本九州的人而言，应该是太冷了。由于每天都在零度以下，北京人说“5度”的时候，即是指零下5度。

起初，由于不懂这些“常识”，总觉着：“啊？是么？5度啊？不算太低啊！”可有一天，终于觉得——“这也太冷了吧？！无论如何也不会有5度或8度吧！”于是，反问对方：“你在取笑人吧，这天不会是５度吧？”而对方却不以为然地回答：“哦，那是当然的咯，因为这天儿的温度不可能零上么……”

真是“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啊。当然，这种遭遇当作笑话也就过去了。然而，人的感性不同的话，并非任何事情都可以一笑了之的。

这一点，即使在日本人中间也是一样的。用“国民性”一词把跟自己不相同的人区分成为另一群体的话，似乎有些牵强。但事实上，因为工作关系，我跟很多国家人打过交道，在中国的时候，也跟很多中国人交往过（当时，中国有很多来自友好国家的外国人，有时候跟他们是同学；有时候跟他们一起打篮球或太极拳等。），深深感到：不同国家的人身上，确实存在着某种特殊的“国民性”。

有的国民性，是该国家在漫长的岁月中自然形成的，如日本、斯里兰卡这种岛国的国民性；而有的则是通过该国政府的强制性（学校及社会）教育、宣传等逐渐塑造出来的（当然了，该社会历史上遗留下来的传统并不会在一朝一夕之内破坏殆尽，往往与后来塑造出的东西复杂地纠结在一起），国家不同，其国民性也不一样，或许也无法相提并论。

可即便如此，在同一事物面前，假如有人痛苦流涕，而有人却禁不住笑出声来了的话，这两种人在一起做事则必然会感到相互之间存在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当然，这种时候，假如双方都强烈希望能够相互理解的话则另当别论了，否则的话，在同一事物面前，一个国家百分之九十九的国民都已经感到厌恶了，而另一个国家的国民却没有任何感觉的话，那么，他们的那种钝感就很可能会让另一个国家的国民对其失去信任。

由于在中国生活的时间比较长（当然在中国也遇到过很多外国人，但相比之下，接触过的中国人还是最多的。），对其国民性的认识也比较深刻。面对同一事物，日本人觉得“这是什么呀？真恶心！”而中国人却一副理所当然、若无其事的样子。相反，日本人认为“当然了，那是礼节！”的事情，中国人却会忿然：“都是虚伪的装饰，难以置信！”

所谓相互理解其实是件很难的事情。别人若是不愿意理解自己的话，自己肯定也不会去理解别人的，只有双方都有这个意愿，才称得上“相互”的，仅仅单方面主动的话就不谓之“相互”了。

总之，在学校的这两年期间，不管乐意不乐意，大家都要一起学习下去的，最后，总会相互理解的。

然而，这却是一个时间过程，刚开始的时候几乎不能指望。起初，即使老师想理解学生，而由于学生坚持自己国家的那套理论，以为行得通，结果总是无法达成一致。然后，随着相互之间逐步理解，双方之间的分歧逐渐缩小，即使还不能步调一致，但也可以相互妥协了。能够走到这一步，学生们再往上进大学或大学院以后也就不会有多少困难了，因为大家已经能够跟日本人妥协、能够跟日本人相互理解了。

为了能让大家尽早地注意到自己的理论在日本人那里行不通，并让大家理解日本人在想什么，我们也在努力。然而，学生们能否尽快地做到这些，却跟他们自己的感性有关，并非所有人都能做得一样好。

作为老师，我们说的再多，注意不到的学生终究还是注意不到。不仅如此，有些学生一旦自尊心受到伤害后，性格还会乖僻起来，所以比较难办。而这种事情，本来是应该花点时间去慢慢做的，可要是那样的话，大家学日语的时间又会减少了，因此非常麻烦。

但不管怎么说，语言就是根植于特定文化、环境之上的一种东西，离开了它的基础的话，就什么也不是了。有的学生嘴巴一张就会蹦出奇怪的“日语”来还挺自鸣得意，殊不知，他所创造的那些东西都是日本人平时根本不会用的东西。

越是大国来的学生，越是难以从自己成长过来的环境中解脱出来，或许，他们也很痛苦。可即便如此，明明知道他们的日语不仅奇怪还让人感到讨厌的话，我们也不能对他们加以肯定--“那也可以！”--吧。他们的日语，顶多也就是没有语法错误，可一听就知道是中国人说的日语。当然，相反的情形也是存在的（即日本人学中文的时候）。

不过，感性好的人立刻就会觉察到这一点的，中文的时候是这样的，而日文的时候又是那样的--他们区分的很清楚，实在了不起。

日日是好日